雾霾终于走了,今天很多地方的朋友走出家门的时候,都使劲儿深深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过去几天,今冬以来持续最久的雾霾天气影响我国多个地区,28个城市启动了空气重污染红色预警,20个城市启动橙色预警,多地采取了工业企业停产限产、工地停工、机动车限行等措施,降低污染物排放量。环保部派出16个小组前往重点区域,督察各地抗雾霾措施是否落实到位。焦点访谈记者随同督查组前往山西省。
17日,也就是空气重污染红色预警启动的第二天,记者搭乘高铁从北京前往太原。沿途看见雾霾不断加重,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味道,只能依稀看到路两旁的建筑、农田,而远处已经一片模糊。
山西是受本次雾霾天气影响比较严重的省份之一。太原市于16日0点启动重污染天气应急预案红色响应,这在太原历史上尚属首次。连日来,太原的AQI也就是空气质量指数居高不下,达到中重度污染程度。
登上208米的太原最高建筑向周边望去,看到的景象更加令人震惊。天空被雾霾分成两种颜色,上面是蔚蓝色,而下面是灰蒙蒙的混沌一片,整个城市被厚厚的雾霾完全笼罩。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如此严重的雾霾呢?
太原市环境监测中心站自动监控室主任冯新宇说,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个是冬季北方城市取暖污染物排放量比平时更大;另外不利的气象条件使污染物不容易扩散。
冯主任说的不利的气象条件,指的是逆温这一特殊现象。一般高度越高温度越低,正常条件大概是100米下降0.6左右,逆温就是随着高度的增加温度也增加。上空温度高,下空温度低,空气不向上流动,一直积压在底部,这就是逆温。逆温高度也比较低,不超过1000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盖子,整个盖在城市上空。在没有风的时候,如果没有逆温,垂直方向还可以扩散,出现逆温的话,垂直方向扩散不了,污染物一直在低层累积,就容易不断叠加,造成重污染天气。
正是在多种因素的叠加效应下,本次雾霾持续时间特别长,影响范围特别大。借助科学仪器,我们对雾霾的构成有了更直观和准确的了解。
冯主任介绍说,太原市PM2.5最主要的是燃煤,占31.4%;其次是汽车尾气,占28.8%;第三部分是工业污染源,占21.19%;第四是工地扬尘占9%左右;第五部分是生物质燃烧,另外还有一些其他污染物。
摸清雾霾的成因,才能对症下药。山西是产煤大省,许多工业企业都是以煤炭为原材料进行生产,比如焦化厂、钢铁厂、热电厂、化工厂等等。这些企业既是经济支柱产业,同时也是污染大户。为了治理雾霾,山西省从12月中旬就启动了为期三个月的“铁腕治污行动”,通过限产、停产、技术升级管住这些污染龙头。那么执行得怎么样呢?记者跟随环保部督察组以及当地环保部门进行了连夜突查,太原选煤厂便是其一。
西山煤电厂太原选煤厂副厂长张文革说,他们是15号下午7点接到的通知,16号零时停产的。
太原市环境监察支队支队长李吉生说,为了防止督察组走后企业悄悄恢复生产,他们会加强监管,派人进驻企业;另外有视频监控,视频直接连到环境监控中心,24小时监测主要设备。如果企业恢复生产,第一要追究责任;第二按照违法的轻重进行处罚,罚款金额最高可达100万。
随后督察组一行又检查了太原重型机械厂。这些大型企业都严格执行了当地政府下达的限产、停产令。
事实上,太原并不是在16号启动红色预警后才开始行动的,而是将抗雾霾措施前置。早在11月底,太原市就发布了大气环境质量冬防严控12条措施,简称“冬12条”,被当地媒体称为“最严防霾令”。因此当雾霾来袭时,这些措施已初见成效。原来预想中的爆表现象并没有出现。第二天,督察组对太钢、第二热电厂检查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
一些企业比如热电厂,由于要承担发电、供暖任务无法停产,因此只能通过限产把污染降到最低,而另外一些企业如水泥厂、散热器厂等则完全停产。
通过巡查可以看到,大部分大型企业都较好地执行了政府的限产、停产令,但有一些中小污染企业却仍在超标排放。隆辉焦化厂是距离太原市区最近的焦化厂,年产量90万吨,巡视中就发现它有不少问题。
太原市环境监察支队支队长李吉生说,调取实时监测仪发现,烟气中二氧化硫超标,71.5毫克每立方米,超标0.42倍,处以每日10万元罚款。按日计罚,如果下一次检查再发现超标,从今天下责令整改开始,一天算一次,十天就是100万。在距离太原30多公里的晋中市,督察组发现另外一家焦化厂也存在同样问题,当地环保部门立即对他们进行了每天20万元处罚。
除了个别企业违规排污以外,居民烧煤取暖是造成雾霾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摄乐村是太原市内的一个大型城中村,居民烧的煤含硫量很高,产生的浓烟直接向外排放。每天傍晚至第二天凌晨,这里就充满强烈刺鼻的气味。
为了解决居民燃煤污染的问题,政府拿出3.6亿鼓励居民用污染较小的洁净焦作为替代,补贴后的售价与普通煤一样。不过由于人口众多,而洁净焦数量有限并且价格暴涨,因此缺口很大。今年全市需要配送5万多吨,而实际到位仅1.5万吨。类似的情况在晋中市也普遍存在。
除了燃煤以外,机动车尾气也是构成雾霾的重要因素。红色预警启动以来,太原采取了单双号限行。值得一提的是,早在今年年初,各级政府拿出18亿多元补贴,将原有的8920辆出租车全部换为纯电动车。绿色出行逐步成为居民的抗霾共识。
不过,8920辆电动车相对于全城130万辆机动车而言,它的改善作用还不是决定性的。治理汽车尾气,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除了电动车以外,对于许多市民而言,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包括地铁在内的许多建筑工地都停工了,这也是减少扬尘的重要措施。
据统计,目前太原限产企业32家,停产企业339家,停用锅炉54台,停工建筑工地1056家,机动车限行50%,行政处罚120件,罚款1300多万元,12人被行政拘留。截至20日,AQI降至200以下,“铁腕治污行动”取得一定成效。
除山西以外,环保部在派出13个督查组的基础上,又增派3个督查组,奔赴天津、河北、山东、河南、陕西等地开展督查。环保部发布公告称,环境保护部及时部署重污染天气应急工作,各地积极落实应对措施。但发现仍有部分企业未严格落实应急减排措施,机动车限行措施落实不到位的情况也时有发生,个别土小企业违法污染情况仍然严重。环境保护部各督查组已督促地方政府及相关部门对上述问题进一步调查,依法严肃处理,尽快落实整改要求。
蓝天白云光靠天帮忙不行,更得靠人努力。治霾要严控,更要早防。在这次重度雾霾天气中,山西没有出现爆表,和山西入冬后早早采取措施防霾,雾霾来袭时又严格停产限行有很大的关系。虽然这些措施不能阻止雾霾的到来,但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污染程度。当然停产限产,企业肯定有损失,单双号出行,市民肯定不方便,但是这么做既是为了大家,也是为了自己,因为我们都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的是同样的空气。在红色预警响起时,我们拿出了控霾的力度和决心,在雾霾消散的时候,我们能不能以同样的决心,在生产、生活中践行绿色发展的理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