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火灾,可能我们最先想到的是消防员,他们总是在第一时间就奔赴火场,可是您知道吗?和这些消防员同时出发奔赴现场的还有一群人,有人叫他们火场上的福尔摩斯,有人说他们是能够听得懂火语的人,他们就是火灾事故的调查者。他们为什么要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在一片废墟上,他们又是怎样抽丝剥茧,探寻真相的呢?在北京公安消防总队,就有这样一个火灾调查的师徒团队,他们参与了北京历史上所有大的火灾调查工作,全国很多火灾大案要案的调查现场,也曾经留下过他们的身影。
对于很多的北京人来说,15年前发生的一起火灾,可能至今想起来都让人心有余悸。那是在北京蓝极速网吧发生的一起重大的恶性火灾事故,当时有25个年轻的生命葬身火海。
接到火警后,北京消防总队的李建林和他的几个徒弟在第一时间奔赴了火灾现场。
因为死去的多是一些年轻的大学生,这个案子在当时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这给火灾调查工作增添了很多无形的压力。时间急迫,火调队员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查明火灾原因,给死难家属、给公众一个准确无误的火灾调查结论。但当时的火调总负责人李建林却出奇地冷静。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言不发地观察和走遍了火灾现场的每个角落。然后告知徒弟们自己的发现。
李建林的这个判断让现场的徒弟们似乎找到了破解案件的一把钥匙。正是凭借着师傅过硬的专业水准,在排除了其他几个可能引发火灾的因素后,纵火被确定为这起火灾的直接原因。公安部门根据这一火调结果,在72小时内抓获了犯罪嫌疑人,给了死者家属和社会各界一个快速有效地回应。
李建林的徒弟陈岩告诉记者:师傅在现场话总是很少,更多的时候,师傅都在思考。但在关键的问题上,师傅李建林从来不忘记点拨和自己一起办案的徒弟们。
火调是专业性极强的一项工作,有很多的操作规程,比如面对一片废墟,寻找火灾痕迹,要先静观,后动手;先宏观,再微观;先拍照,后移动。李建林的徒弟们说这些最基础的火调规程,都是师傅在现场手把手教会他们的。
十几年前北京的一个居民楼发生了一起因为使用伪劣电器引发的重大火灾,那是李健林的徒弟王俊杰加入火调队伍后参与的第一个大案。
根据师傅李建林的指点,在确定了起火部位和起火点后,王俊杰和其他火调队员们开始在大片的瓦砾废墟中寻找引发火灾的原凶。要知道过火的是一栋宿舍楼,共有20多个住户,要想在一片废墟中寻找到有用的线索,对于没有火调经验的王俊杰来说,简直太难了。
因为工作量巨大,查找物证的工作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现场很多被焚烧的物品都已腐烂,各种恶臭,几乎令人窒息,这样枯燥又繁重的工作让刚入行的王俊杰有些郁闷。
直到在这堆灰烬里扒了整整一个月,最终找到伪劣电器被焚烧后残留的熔珠时,那份成就感让王俊杰终于明白了师傅为什么那么醉心于火调。
李建林之所以说废墟有价值,是因为他能在废墟中找到被别人忽视的各种火灾痕迹。
师傅李建林要求徒弟具备工匠精神,而他自己更是率先垂范。
在李建林调查过的无数火灾案件中,北京朝阳区十八里店一个歌厅的火灾案不是最大的,却是让徒弟们印象最深的。
通过实地勘察和仪器检验,本来已经认定了火灾的原因是因为电烙铁带电造成了短路,但是当事人在询问笔录上反复强调,电烙铁当时处于绝缘的状态,本来已经决定写结案报告的李建林因为当事人提供的这个疑点再次回到火灾现场勘察。
陈岩说这是师傅李建林办案时经常告诫徒弟们的一句话。即使是面对火灾事故的直接责任人,火调人也需要用令人信服的结论让他心服口服。正是秉承了这样对当事人负责,对案件负责的态度,让李建林最终发现了火灾真正的元凶。
这个新的发现引发了李建林对这起火灾案新的思考。
如果当事人没有撒谎,电烙铁处于绝缘状态,会不会是这只猫引发了整个火灾呢?经过对火灾现场的反复勘察,李建林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推理。
为了证明这个大胆的推理,李建林多次往返火灾现场,询问当事人,观察猫的生活习性,最终这个猜测被认定为事实。
虽然这个发现并没有彻底改变最后的责任认定,但李建林说他必须这样做,任何一个火灾调查,都不能存疑。正是这种在现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查到底的火调作风,让李建林调查过的每一个火灾案件几乎都成了徒弟们心中的作品,也让徒弟们感受到了自己与师傅间的差距。
陈岩说师傅李建林的思维方式很独特,自己短时间很难达到他那样的境界,但是多年跟随师傅战斗在火灾一线,师傅李建林在火灾现场的忘我,总是让自己肃然起敬。
2015年8月12日,天津滨海新区天津港的瑞海公司危险品仓库发生火灾爆炸事故,作为公安部火灾调查专家组成员的李建林和他的徒弟陈岩在第一时间就赶赴了火灾现场。
李建林的徒弟陈岩告诉我们:火灾调查在外人看来似乎很神秘,但只有身处其中,你才能体会到其中的艰辛。天津爆炸案发生后,各种未知因素很多,身处在那样一个爆炸现场,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但是快要60岁的李建林在进入火场的那一刻早已把这些忘到了九霄云外。
正是因为李建林忘我地走遍了爆炸现场的每一个可能留下痕迹的角落,对最终认定油罐的爆炸位置,冲击波的方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李建林的徒弟陈岩在师傅的影响下,也和专家组的其他成员密切配合,完成了当时难度极大的走访当事人的工作。
陈岩说在李建林的影响和带领下,北京消防总队的火调师徒团队到现在已经发展到了第五代,师傅李建林今年将面临退休,但是李建林说他不想离开自己心爱的火调事业。
火灾调查队员常说,早一分钟到现场,离火灾的真相可能就近了一步,但是他们没有说的是,早一分钟到现场,离危险也更近了一步。为了探求真相,他们不仅要面对危险,更得有从废墟中挖掘线索和证据的执着,还有火眼金睛。今年,师傅李建林就要退休了,但是他的徒弟,还有徒弟的徒弟们,会继续战斗在火场的一线。